这样的性丑闻都震不动日娱?!
前段时间,BBC公布一则消息——
三月份,他们要播出一档关于日本娱乐巨头杰尼斯事务所的纪录片。
消息瞬间点燃群众吃瓜热情,抖音微博都冲上热榜。
恋童,性侵......
这些词汇一直围绕着杰尼斯这个大型娱乐怪兽,以至于观众们还没有看到成片,都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动了。
这块30多年的遮羞布终于要扯下来?
《猎食者:日本流行音乐的秘密丑闻》
成片出来后,观众有点儿失望。
取材的丰富度,展出证据的震撼度,探讨的角度和层次,比2018年的《日本之耻》都弱了不少。
所以也没有达到预料的爆炸度。
但作为一个不被大多数日本以外的人知道的故事,它背后所涉及的文化现象有太多可以值得探讨的地方。
抛弃话语,沉默社会。
高度发达,死水一潭。
引子就从杰尼斯事务所开始——
小小一栋灰楼,亚洲偶像文化的发源地。
70年代,杰尼斯事务所成立了。
不说事务所旗下的其他艺人,就提一个木村拓哉——
他有多火?
黄晓明学他拍海报,大S喊着要嫁给他,刘嘉玲、林允儿、田馥甄、林志玲都爱过他。
他主演的《悠长假期》《hero》《美丽人生》一次次打破日剧收视记录,还曾创下“月九不出门”的社会现象。
除了木村这个王炸,杰尼斯旗下的一线偶像团体几乎垄断了日娱的半壁江山,“TOKIO”、“KinKi Kids”、“NEWS”、“关8”、“KAT-TUN”、“Hey! Say! JUMP”等一众男偶像团体得到了巨大的商业成功。
日本大街小巷,杰尼斯旗下的艺人几乎是刷屏的存在。
地铁站,商场,机场,广告牌......
目之所及,皆是杰尼斯。
它曾创造过诸多先河,比如练习生制度。
东京电视台曾爆出:「杰尼斯每个月收到3万封,一年可以收到近40万封信件。最多的时候,甚至可以收到150万封。」
包括“偶像运动会”也是杰尼斯发明的,韩国以及内娱搞得火火热热的偶像运动综艺,杰尼斯在90年代就玩过了。
在商业方面算得上天才收割机,粉丝税变着法地玩——
想当粉丝,要冲会员。
想看偶像的演唱会,或去当他们主持节目的观众?入会吧。
前些年明星没有个人社交媒体账户,想看他们的最新动向?入会吧。
每个团体几乎都有几十到几百万人的粉丝团,这让杰尼斯每年会费就赚了几十亿日元,对了,冲了会员可不是全平台通用的,如果你喜欢两个团需要充两次费。
这种圈钱大法,简直好莱坞大鳄看了都要喊爸爸。
而这一切的创造者就是喜多川。
喜多川创立了杰尼斯事务所,公司名字取自他的英文名Johnny。
作为日娱扛把子,喜多川在媒体里具有绝对的话语权,但是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坊间关于喜多川喜男童的故事从未断绝。
1999年时,一向剑走偏锋,以大胆著称的周刊文春就爆料喜多川性侵未成年人。
这一次,主持第一时间找到了当年的记者,中村和柳井。
他们曾经采访过很多被性侵的初中生,在他们口中,喜多川几乎用同一种方法诱奸他们。
练习生们被通知前往喜多川的公寓,然后被要求洗澡,发生关系。
入选的青少年们很多以寄养的形式生活在喜多川的宿舍,孩子们床挨着床睡在一起,晚上的时候,他们听得到喜多川侵犯男孩的声音。
一个个兔子,等待自己落入饿狼之口。
喜多川声音结束,男孩子们的脑海里会出现一个疑问——
“接下来,会轮到我吗?”
在未经世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接受了可怕的命运。
某种程度上,喜多川把自己供奉成了帝王,夜晚选妃成了例行公事,当时日本,同性之间的性侵没有写进法律,他更是有持无恐。
有时候,他会主动前往孩子们的家。
有些父母竟会主动安排孩子和喜多川住一间房,夜幕降临,喜多川会脱下孩子的裤子行苟且之事,孩子爸妈就睡在一墙之外。
很多孩子都以笔记,口述的形式记录下喜多川的行径。
在文春第一篇报道问世后,有越来越多受到侵犯的孩子给文春寄去素材,据称,这些材料可以直接让文春连载10年。
后来,文春毫无意外的遭到了杰尼斯的法律函。
开庭后,喜多川庭上口述:我很难否认他们(未成年男孩)的证词是谎言。
即便这样,文春文中的十项指控九项属实,“喜多川发生同性性关系”板上钉钉,但这场官司依旧输了。
因为,这只是一起诽谤案。
整件事可以看出日本法律界对喜多川的偏袒之深。多年来,日本的主流媒体,电视台对喜多川的丑闻不发一言。
“日本媒体在涉及性、皇室和某个政治团体等敏感话题时,往往非常谨慎,和胆怯。”
而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这种缄默是从上而下的。
记者采访路人,几乎所有人都表示“无可奉告”。
有些接受采访的路人,本身就是gay。
他一面承认LGBT不被日本广泛认知,换句话说,他所在的群体在日本主流社会中得不到足够重视和平等的话语权。
声音不被听见,权利不被主张。
但画峰一转,一旦谈起同性性侵案件的喜多川,立马表示——
老实说,我觉得这不值得研讨。
几乎是立刻扔掉了为群体辩护的话语权。
一个接受过杰斯尼事务所训练的前练习生几乎是总结性的发言:如果大家都认为他(喜多川)没错,那他怎么会错了呢?
日本的慕强文化,为欺凌弱者的行为盖上了遮羞布。
甚至是很多受害者都开始了自我洗脑,当年在法庭上,律师问受害者对喜多川抱有怎样的情感。
受害者们支支吾吾,说了一句——
我希望他长命百岁。
注意,不是反讽的语气哦!
部分受侵犯的前练习生表示:事实上我还喜欢他,直到现在也是。
在喜多川去世后,日本前一线杰尼斯偶像赤西仁在社交平台上表发一首纪念对方的歌。
仔细听,竟然是一首情歌。
前几句歌词写得露骨直白,不忍直视。
为什么会这样?
记者采访了一位资深的心理学家,对方表示,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类似房思琪的自我催眠。
性拐骗是一种非常恶劣的,成人对于未成年人的pua。
未成年人为了避免受到身体心灵的双重伤害,下意识的欺骗自己,“反正事情都这样了,不如让这件事别这么严肃了,对方是喜欢我、珍视我的”。
施害者也会在过程中对受害者洗脑,这让双方产生一种诡异的情感纽带。
定罪,变得更难。
而升至整个日本社会,羞耻文化自古传承——当你遭遇了羞耻性事件,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不要产生噪音,不要产生摩擦,不要给他人带来麻烦。
沉默的规训是可怕的。
福柯有个著名论点:话语即权力。
权力者有更多的资源和能力去定义整个社会,诠释现象,然而这些过程是以权力者的利益出发,通过定义和诠释完成对人群的驯化,如女人是相夫教子的,黑人是智商不高的。
在日本,很多人认为性骚扰是正常的,谁没有遇到过啊。
这些沉默的规训,助长越来越猖狂的强奸文化。
在纪录片《日本之耻》中,甚至有女性为位高权重的强奸犯鸣不平——我觉得男人才是受害者。
你失去的是贞洁,他失去的可是名声啊!
每个人包括弱者都认同一个道理——不要大声说话。
畸形的羞耻文化下,权力者的暴行无罪化了。
被伤害的人没有法律的保护,甚至丧失回击的声音,喜多川的行为和骂哑巴打聋子扒绝户坟无异。
很多孩子没有意识,他们的家长更没有意识。
赚快钱成了人间共识。
这个纪录片里,主持人的三观被很多前练习生震碎,东西方的性观念差异也是本片的一个看点,不过主持人对此的表现也为一些观众所诟病。
在欧美,Pedophilia(恋童)是一项非常严重的指控,如果定罪了不仅会有牢狱之灾,会更面临社会性死亡。
但在日本,人们对性侵未成年的态度模糊到令人害怕了。
慕强文化遇上了强奸文化,沉默的规训导致集体无意识。
与其说《猎食者:日本流行音乐的秘密丑闻》是一部揭露喜多川性侵未成年人的片子,更不如说它是一部记录日本社会文化的纪录片。
没啥新料,但也算是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