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替观众,问清楚了《狂飙》的选角,倒叙和热搜问题
2023年开年,《狂飙》一路“狂飙”。
这是一部难得的热度口碑双高作品。它不但打破了爱奇艺站内的最高热度值纪录,豆瓣评分还一路上涨到9.1分。它带火了张颂文、高叶、李健等一众低调的好演员,甚至带火了剧中提到的书《孙子兵法》,现实生活中重名的“强盛集团”。
这个春节,《狂飙》的主创们也没休息好,他们一边忙着作品上线,一边接受着海量的各界评价。
拍《心理罪之城市之光》时,导演徐纪周认识了很多警察朋友。春节快结束时,徐纪周回北京和大家吃了个饭,一聊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狂飙》。提到剧中的安欣、李响,大家无一不感动得老泪纵横。
《狂飙》,张译饰演安欣
在《狂飙》即将播出大结局之前,娱理工作室与总制片人徐康、导演徐纪周、制片人徐泰进行了一次深入对话,问清楚了几个观众最关心的问题:
张颂文和张译吃饺子名场面是如何拍的?
陈书婷、李响、高启盛、老默、徐江、杨健等黄金配角是如何选的?
安欣和高启强的故事原型是什么?
为什么写安欣和写高启强的着力点不同?
2000、2006、2021三条故事线的侧重点又是哪些?
文章最后,我们还特意请徐纪周导演对微博热搜中的疑问进行了解答,一定要看到最后。
全戏骨阵容的诞生
高启强的演员张颂文,是徐纪周坚持而来的。
一开始给张颂文发剧本时,张颂文还在忙于拍摄《心居》,没有及时回复。过了一段时间,张颂文说想和徐纪周聊聊剧本,徐纪周也因此改签了去珠海勘景的机票。
在张颂文家的小院里,张颂文把高启强给徐纪周演了一宿。当时,高启强后面的内容还没有具体设计,张颂文也没带妆,但徐纪周却被张颂文的人物解读惊艳到了。
2021年时间线中,徐纪周设定的高启强是个比较低调的人,但具体轮廓还不清晰。张颂文提出,那时的高启强因为要和官员结交,一定不会穿的像2006年那么张扬,否则会让官员排斥,他的行头一定会非常朴素,像个老干部。随后,他还给徐纪周演了两段“老干部”状态下的高启强。
《狂飙》,张颂文饰演高启强
一晚上演下来,徐纪周心里想:如果张颂文不来演高启强的话,这会成为自己生命里的遗憾。于是,他便向片方坚持,要由张颂文来演高启强。
而张译,也是主创们心中最合适安欣的人选。给张译发完剧本后,双方只谈了一两天,这个角色就定下来了。
为了凸显安欣的外表弱小、内心坚韧,张译专门设计了很多小的细节。
安欣和孟钰分手的地点,剧组本来在考虑是否找一个浪漫点的地方。结果张译说:“不行,明天拍这场戏,我得想想在哪合适。”
于是,张译便和徐泰一起四处找景。由于安欣和孟钰过去经常在小亭子里谈事,那里就像他们的一个秘密基地,为了让分手更加虐心,张译便提议,把分手地点还放在这个小亭子里。
《狂飙》,网友戏称这里是安欣的家
张译和张颂文的对手戏,是主创们在片场最喜闻乐见的“演技狂飙时刻”。
第一集送饺子的名场面,是徐纪周很多年前就构思过的场景:一个临时被叫来顶班的、刚参加工作的小警察,碰到一个落魄的人,觉得他可能是被欺负的,但是职责和法律让他没有办法徇私,便想着把自己的饺子和他分着吃。
于是,他把这个萦绕在脑海中已久的画面,作为《狂飙》这一漫长故事的起点。
这也是张译和张颂文在剧中的第一场对手戏。剧情中,安欣要让高启强复述案件的过程,剧中会用影像闪回呈现。虽然知道用不到,但为了保持高启强的情绪连贯,张颂文坚持在镜头下把案情复述了20分钟,结果一张内存卡都拍满了。
《狂飙》,张颂文饰演高启强
在《狂飙》剧组,演技“狂飙”的也不只是张译和张颂文。
李响的角色,是徐纪周照着演员李健写的。
徐纪周和李健合作过11次,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写剧本时,他把李健生活中的正直、隐忍、善良和坚毅,尽数写到了李响这个角色里。
《狂飙》,李健饰演李响
高启盛这个角色,同样是徐纪周贴着演员苏小玎写的。
徐纪周和苏小玎也合作了10多年,他深知这种有些偏执的“疯批角色”,苏小玎有一套自己的诠释方式,他的内心“压抑”着一股巨大的能量。
于是,他便把高启盛送给苏小玎,让他可以在这个角色里尽情地施展自己的能量。徐纪周有信心,他一定能呈现得非常好。
《狂飙》,苏小玎饰演高启盛
饰演孟钰的李一桐曾和徐纪周合作过《媚者无疆》《特战荣耀》,和留白影视之前也有多次合作。作为老朋友,主创们非常了解李一桐的表演风格和实力,很快便想到了她,李一桐也爽快地答应出演孟钰,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磨合。
《狂飙》,李一桐饰演孟钰
饰演老默的演员冯兵,是徐纪周在《特战荣耀》中合作过的特约演员。
彼时,冯兵饰演的是毒贩坤猛,戏份不多,只拍了两天。但为了这点戏份,冯兵专门去学了缅甸话,还把过量吸毒后口吐白沫的镜头演得非常生动。虽然最后坤猛的戏份只有一集,但徐纪周觉得这个演员肯定私下做了不少功课。
到了《狂飙》,徐纪周便想着给冯兵一个更重要的角色。于是,便有了如今的陈金默。
《狂飙》,冯兵饰演陈金默
“大嫂”高叶是留白影视创始人、总制片人徐康推荐的。
拍《长安十二时辰》时,高叶就和徐康有过合作。后来看了她在《我是余欢水》中的表演后,徐康觉得高叶身上有一股“大嫂”的劲儿。
于是,徐康把高叶引荐给了徐纪周。见面时,高叶一口气聊了很多她对陈书婷的理解,比如她如何在一群男人中获取自己的地位,她对事业、金钱和爱情的渴望等等。
谈话间,徐纪周充分感受到了高叶对陈书婷的饥渴感和表达欲,谈了不到一半,他心中便定下了这个角色。
《狂飙》,高叶饰演大嫂陈书婷
饰演徐江的贾冰,是徐纪周的老朋友,徐纪周喜欢叫他“冰冰”。两个人吃饭聊天时,徐纪周发现小品里的幽默只是贾冰的一面,其实他的社会阅历非常丰富,也了解各种不同行业的人和故事。
在徐江的呈现上,徐纪周特别担心变成一个特别概念化、张扬聒噪的黑社会老大。他心里盘算着——如果贾冰来演,肯定演得和别人不一样。
问过贾冰之后,贾冰马上就同意了。演的时候,他果真带来了不少惊喜。
徐江和高启强在KTV里互相砸头的那场戏,本来设计的是两个人互砸一下。在演的时候,剧组准备了很多酒瓶,贾冰便临场多加了一下,一下子让徐江的蛮横霸道生动了起来。
让观众印象深刻的“钙奶”名场面,也是一处神来之笔。
这场戏原来的设计是徐江在儿子徐雷的遗照前摆一个蜡烛,桌上还有其他零食。但拍着拍着,徐纪周觉得不对,便让道具组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撤了,换上成摞的钙奶。
“徐江是个很偏执的人。他的儿子可能小时候爱喝钙奶,但徐江知道糖很多不让他喝,甚至可能因为这事打过他。儿子长大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一般,了解也比较少,他印象中儿子喜欢的只有钙奶。那么直男表达爱的方式就是,原来缺什么,就给你往死里补。”徐纪周说。
《狂飙》,贾冰饰演徐江
演员定得差不多时,有很多朋友给徐纪周推荐王骁。但当时主要角色没剩下多少,徐纪周便问,有一个戏份不多的杨健,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演,没想到王骁就来了。
《狂飙》,王骁饰演杨健
吴刚、李建义、韩童生、倪大红等老戏骨,也都是徐纪周发了剧本后,一邀请就来的老朋友。由于拍摄周期长达小半年,为了促成这次“神仙打架”的阵容,徐纪周也努力给老戏骨们协调出了合适的档期。
选演员时,徐纪周并没有做什么流量上的考虑。
“我内心是希望这部作品观众看完能和自己的人生做对比,对于自身经历有所思所想,对大家有映衬,有帮助,通过扫黑除恶的故事勾勒出一个时代和人生命运的轨迹,所以还是想要先把故事内容做好。”徐纪周说。
《狂飙》总制片人,爱奇艺高级副总裁戴莹回忆,初期做演员搭建时,她也听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担心这样的演员阵容是否有流量保证。但她坚持认为,这样的演员阵容才是作品的流量密码。
“这个类型的作品,它的核心用户是非常挑剔的。挑剔在不介意给我什么样的流量演员,而是介意选择的演员是否真的和角色匹配,他的演技是否真的能驾驭这个角色。所以其实在《狂飙》初期演员搭建时,我们就在想去搭一个全演技阵容的班底。”戴莹说。
结果证明,《狂飙》赌赢了。
三线倒叙的大胆尝试
2021年3月,徐纪周团队快速完成了《狂飙》的第一版剧本。
按照之前的设想,徐纪周加入了三条时间线——2021年、2006年、2000年。这三个年代正是徐纪周眼中,中国社会变化的节点。
2000年,中国经济高速发展,马上要迎来加入世贸组织和申奥成功两件大事。此时的极端暴力犯罪也较多,很多像徐江一样靠能源发家的大佬以企业家自居,背地里却干着打打杀杀的黑社会勾当。
此时的扫黑还叫“打黑”,相关工作也只有公安局自己承担。如果工商、建工、能源等部门涉黑,公安机关很难单独解决,只能找检察院和纪委。这便成了剧中2000年时间线上,唐家兄弟、泰叔、徐江都不把安欣放在眼里的故事基底。
2006年,国家调控土地政策,经济发展大多依靠房地产开发,很多暴力犯罪围绕市区、地方政府和村民的矛盾展开。“村霸”李有田、李宏伟与高启强的“黑吃黑”,正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展开。
第一版剧本中,2021年部分的重头戏,是扫黑除恶督导组如何铲除以高启强为首的黑恶势力。
剧本完成的同时,2021年3月,为期三年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结束。5月,扫黑除恶常态化和政法队伍的教育整顿开始。剧本第三阶段的重心,也随即发生改变。
一开始,主创们同样弄不清楚,这些政策具体的区别是什么。于是大家翻看了很多资料,一边学,一边写,一边拍。
他们在学习中慢慢了解,原来三年扫黑除恶的成果背后,其实还遗留着很多历史问题,比如一些隐藏极深的黑恶势力,以及他们背后的“保护伞”。扫黑除恶常态化的“倒查20年”,正是要将这些“保护伞”连根挖起。
也因此,徐纪周便将第三阶段的重头戏,调整成了政法队伍的向内整顿,扳掉高启强并不是故事的结束,打倒“大老虎”才是。其中,纪委等多部门的配合,垄断电力系统的“电老虎”,包括安欣仔仔细细填的调查表,都是出自于真实的故事原型。
《狂飙》,张译饰演安欣
2021年,黑恶势力也不再是过去的打打杀杀,正如高启强第一集中的那句话:“现在是法治社会,哪有什么黑社会?”这时的黑恶势力,更多是像高启强一样,挂着一官半职,表面低调做公益,实际却通过偷几度电的方式吸国家的血,吸百姓的血。
此时的教育整顿工作展开,指导组下到京海,徐忠有能力和底气帮助安欣完成未完成的梦想,揪出高启强以及其幕后的“保护伞”。
“写一个大厉害、做爽剧对于导演来说太简单了,我们写个人英雄主义都没有问题,但是大厉害是什么身份?你的职权范围是什么?所以在《狂飙》中,我们的执法队伍的真实,也在于其真实依法。”徐泰说。
写好三幕后,徐纪周特意把2021年部分穿插在前几集的开头。他希望用倒叙的手法,先讲明白《狂飙》要干什么,再讲高启强这样的黑恶势力是如何诞生的,什么又是滋养了他20年的温床?前几集开头徐忠的独白,便起到了“提纲挈领”的作用。
《狂飙》,吴刚饰演徐忠
很多观众看来重复的游泳池、吃肠粉等场景,其实都拍了两遍。第一集的场景在第27集再次出现时,角色的状态和台词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游泳池那场戏中,第一集的安欣说了很多话,但彼时他并不相信指导组,也没有离开泳池。在这场戏中,剧本写的是“安欣看着游泳池里的水,镜头切走”。后面二十集对于高启强的回忆,安欣并没有讲给指导组听,只是内心的一次闪回。
但在第三单元的开篇,游泳池里的安欣并没有像第一集那样说很多的话。离开游泳池之后,徐忠觉得安欣的心里是有故事的,此时的他下定决心,想把这些故事勾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剧中三个阶段结束的节点,都伴随着一位黑社会老大的落马和警察的牺牲,比如2000年的徐江和曹闯,2006年的高启盛和李响。
这个设计是为了说明,黑恶势力产生的土壤非常复杂,并不是一次就能打掉的。
“其实在世界范围内,扫黑工作都是此消彼长,打一批起一批。虽然在某个阶段的黑恶势力头子被干掉了,但是黑恶势力很难完全根除。要真把所有的根连根挖出来,就会发现底下盘根错节,到了第三阶段连根拔起非常艰难。”徐纪周说。
怎么写安欣与高启强?
在采访调研中,主创们慢慢了解到那些看似离人民较远的黑恶势力,是如何潜移默化影响老百姓生活的?他们背后的“保护伞”,又为什么如此难以根除?为什么国家要花这么大力度扫黑除恶,并将其常态化?
向普通观众解释清楚这些问题,成了《狂飙》与同类扫黑剧最大的区别。为了让观众更好地理解,徐纪周写角色时把重点放在了两个字——“选择”。
在调研采访中,主创们看到了很多触目惊心的涉黑案例。
在广东茂名,曾仕权等人自上世纪90年代便开始实施暴力犯罪,并行贿当地公安、检察、水务、自然资源、住建等部门及村委会公职人员成为其“保护伞”,该团伙直至2020年才被正式宣判;在辽宁大连,家中长子徐长元辍学到生产队劳动,帮父亲养活弟弟妹妹,后一路升迁至大连副市级干部,通过贪污、挪用公款、受贿帮弟弟妹妹壮大家族企业,甚至培养“打手”进行暴力犯罪;在黑龙江哈尔滨,李氏三兄弟利用李伟哈尔滨市电业局副局长的身份,违规垄断当地电力系统77%的份额,暴力胁迫用电单位和企业,成为吸食百姓血液的“电老虎”。
这些真实案例,都成了剧中高启强和强盛集团的原型。
《狂飙》,张颂文饰演高启强
但高启强并不是一个脸谱化的坏人。他的堕落,除了人性中的贪婪自私,还有原生家庭的重担,制度的漏洞,就像徐忠在剧中说的那句:“如果说唐小龙唐小虎这样称霸一方的市场管理员是导火索的话,不如说是因为我们的社会当中确实还存在着一些不公平的分配,导致基层的百姓觉得,如果不靠非法手段,是无法实现致富的。”
也是因为对金钱和利益的极度渴望,使得高启强任由自己向人性中的阴暗面沉沦。在黑白的岔路口,高启强每次的选择都是黑。
被唐小虎、唐小龙欺负时,他没有选择报警,而是想送电视走捷径;尝到了“虚假保护伞”的甜头,他没有选择澄清,而是将错就错;发现徐雷意外身亡,他依然没有报警,而是与唐家兄弟串通一气;安欣给过他安心的机会,但他的选择是“回家给弟弟妹妹做饭”。
《狂飙》,张颂文饰演高启强、苏小玎饰演高启盛
在徐泰看来,高启强从头到尾都不是一个好人。很多表面温情的一面,背后其实是更大的贪婪和伪善。
比如,高启强发现高启盛贩毒时,他痛骂了一通弟弟,看似在保护他。但最后,他并没有用自己的钱去帮弟弟填补小灵通的窟窿,而是让高启盛继续卖掉手中的毒品。接走黄瑶后,他想的不是真心保护这个小女孩,而是让其成为要挟老默的人质。他为了保护高晓晨不让他插手集团事务,但却让黄瑶身陷其中......
所以,《狂飙》用大篇幅刻画高启强的抉择,并不是为了写所谓的“黑老大发家史”,而是告诉更多观众,只有大力度的扫黑除恶,人民才可以在致富的路上,不再被迫做出高启强一样的选择。
“我们不是非要展示黑恶势力,而是想讲高启强这样的人会诞生的根源,有个人贪欲的问题,也有时代环境的问题。我们今天的法制越来越完善,就希望把制度的漏洞和缝隙慢慢堵上,让大家看到只有扫黑除恶常态化,中国社会才会更加清廉,更加公平。”徐纪周说。
《狂飙》,张颂文饰演高启强
同样的时代背景下,安欣也在不停地做选择。他战胜了人性中的贪婪、自私、恐惧、孤独,始终把正义和善良放在第一位。
在这条路上,安欣成了一位“孤勇者”。他的警局兄弟李响也有一样的目标,但选择了一条行不通的路;徒弟陆寒想成为第二个安欣,但因为“没人保”消失在世界上;师傅曹闯、战友张彪和杨健也都没能经住诱惑,沦落成了“知法犯法”的罪人。
正是这些身边人的复杂与转变,安欣的“大胆往前走”才让不少观众掉了眼泪。
《狂飙》,张译饰演安欣
剧集播出后,有网友问为什么安欣没有私生活。在大量调研中,徐泰发现,很多一线干警,主要的生活场域就是单位和案发现场。
广东的一位政法干部,34岁就已经满头白发;海南也有一位“软硬不吃”的干警,他为了不让自己有软肋,选择不成家;在黑龙江,《狂飙》主创还特地跟着一个中央督导组,观察了全部的办案流程。这些真实而又残酷的故事,都成了剧中安欣和指导组的原型。
安欣的亲情是和孟德海、安长林在警察局中的博弈与牵挂;安欣的爱情,是不忍心拖累孟钰毅然分手的决绝;安欣的友情,是不忍心李响犯错的争吵,是张彪在一声声“撒娇”中的回头。
与其说安欣没有私生活,更不如说工作才是安欣的生活。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京海唯一能撼动高启强的人。
《狂飙》,张译饰演安欣
在人物名字的设计上,安欣和李响的原型正是网友猜测的“安心”和“理想”。一开始,李响的名字就叫“李想”,但徐纪周觉得这样太文艺,辨识度太高,便改成了“李响”。
关于反派,徐纪周起名的原则是生活中常见的,并且没有什么辨识度,看完就忘的名字。在他看来,高启强、陈书婷、唐小虎这些名字就是他心目中的70后,很常见的起名方式。
一次审片时,一位政法委的领导提到了一个词,善恶之间。主创们当时便觉得,这个词太精准了。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拍什么大人物传。《狂飙》的镜头,对准的一直是时代洪流下的芸芸众生。
彩蛋
对话的最后,娱理工作室还替微博网友们询问了几个大家疑惑较多的问题:
娱理:为什么2006年的高启兰完全没出现?
徐纪周:原来妹妹是有戏份的,但后面做了删减。其实高启强还是不想把妹妹搅进来,所以把妹妹送到国外去学医,这段时间高启强便努力在集团内把他做的事洗白。
这也是我们的调研当中接触过的真实案例,很多家族比较庞大的黑势力团伙,都不会让所有家人都涉黑。第三单元里,高启强一直不让高晓晨进强盛集团,就是不想让他往里搅。高启兰回国去医院当大夫,没有直接参与集团的事务,也是高启强对她的变相保护。
娱理:为什么陈书婷的死被一笔带过了?
徐纪周:陈书婷的死是第三单元里的一个巨大悬念。从一开始高启强就提出来了,他也不知道到底谁干的,因为仇家特别多,39集会揭晓答案。我一直把它作为一个辅线存在着。
《狂飙》,高叶饰演大嫂陈书婷
娱理:老默到底是怎么死的?
徐纪周:这段也有一些删减。如果大家了解射击的话,会知道有时候子弹在屋里打出去,弹道会发生改变。所以实地射击时,旁边都有好多保护墙,是为了防止弹道改变受伤。但是他从来不想杀警察,对安欣一直手下留情,就对着金属一通乱打。
徐泰:大家可以再仔细看,他们在抢枪的时候有一个闷枪声,但可能因为其他声音太大被盖过去了。
徐纪周:我觉得大家解释成跳弹也ok,跳弹比较合理。老默偶然间打中了自己,但因为想临死前完成任务,就一直催安欣把李宏伟带过来。
娱理:为什么泰叔突然认高启强当干儿子?后面为什么又轻易被高启强扳倒?
徐纪周:一开始泰叔其实是在考验高启强,包括给他讯息,让他去收拾司机。当他看到一个白丁能把徐江搞定,警察又没有明确立案,就觉得这个人还是有胆识,而且他又很信任陈书婷。
为什么后面,泰叔选择在一个公开场合宣布收高启强当干儿子?可能观众理解的是临时起意。但泰叔不可能这么做,这事一定是他和陈书婷商量好的,然后当众演给所有人看。当一个人的资本和权力到了一定阶段,他的表达方式不会那么表面的。但如果我把这些层层考验都拍了,节奏就不是现在这么爽了。所以我们把戏剧冲突最集中的地方放给大家,我个人认为是合理的。
泰叔后面被扳倒,其实是想讲黑恶势力此消彼长,体力精力不够的时候,一定会被新的势力取代。当他背后的保护伞没有高启强强大了,一定会被干掉的。
这个可能剧中有些隐晦。高启强在区里和市里的政权博弈当中,一开始选择投靠孟德海,后来他发现了权力更大的赵立冬,他又投靠了赵立冬。赵立冬能给他提供的隐性、显性的政治资源和资本太大了。当他拥有了更大的资源之后,他就可以向泰叔宣战了,而泰叔也知道自己干不动他了。
《狂飙》,倪大红饰演泰叔,张颂文饰演高启强
娱理:安欣是什么时候从交警调到宣传科的?头发什么时候白的?
徐纪周:从2006年到2020年,安欣的命运发生了逆转,也一步步变得更加成熟,在什么时间从交警科调到宣传科就要观众朋友们在剧中找答案啦。至于安欣头发变白具体在什么时候,我希望留给大家一些自己的想象空间。
《狂飙》,张译饰演安欣、张颂文饰演高启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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