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微镜下的大明》:百年前的错误,为何县令们都不愿意去纠正?
云山雾罩?
《显微镜下的大明》剧情索引是人丁丝税绢的存在有问题,但该税是百年前遗留的错误,问题产生时,剧中人物都尚未出生,当下官员们是无责任的。
但当帅家默提出问题时,八县官员几乎秒速组成攻守同盟,全力压制他的提告,更拒绝纠正错误,为了摆平这个案子,不惜杀人灭口,毁坏资料。
不少观众对此感到费解,明明不是他们的责任,为什么全员拒绝纠错?
难道,这些县令、主簿“全员恶人”?
并非如此。
年纪最大的任主薄。他是帅家默父亲曾经的挚友,公堂上卖惨拖延时间,但公堂下的确是个清贫小官,对故人之子还保有一份浅淡的惋惜。
神童出身的邓县令。公堂上,他用算术和帅家默杠上,不断找帅家默的逻辑漏洞,但公堂下,他却与帅家默惺惺相惜,是个有真材实学的理工生。
八县县令里至少过半都非大奸大恶之徒。
那么,是他们从人丁丝税绢中获取了利益吗?
也不是。
人丁丝绢税的直接受害者是仁华百姓,他们一县承担了八县税收,不纠错的话,仁华要继续当冤大头,作为苦主们父母官的方县令,至少便无法从中获利。
每年三千余两银子,对拥有揽溪县乡绅范渊支持的县令来说,也是九牛一毛,如果只核算成本,他们捂住这个案子耗费的钱财,每年可能比税款还多。
既非全员恶人,又不是人丁丝绢税的直接受益人,为何无一人愿查?
这个问题,其实第二集便借方县令之口便已经告诉观众了。
对这些官员来说,三千两银子是小问题,打破他们维持的平衡才是大问题。
故事开局,金安府的官场生态存在两个派系。
一个已经融入金安府八县本地官员。
另一个从朝中下放来的黄凝道。
换到现实职场,就是老员工和空降兵的格局。
本地官员不希望被黄凝道拿捏,黄凝道又需要一个能快速在本地立威的机会,于是本地八县官员自动组成攻守同盟,黄凝道则处于孤立无援状态。
人丁丝绢案,错误虽在百年前,清查却需要当下官员来做,一旦八县同意彻查,相当于把政绩拱手送到黄凝道面前,让他成为有实权有威望的知府。
本地老官员便会失去掰头优势,尝到甜头的黄凝道,会不会继续查其他问题?
有人怕麻烦,有人怕被新上司折腾,也有人怕被查老底,各有各的算计,最终达到攻守同盟,以此维护本地老官员的利益,形成了开局的对峙。
不是不愿纠错,而是害怕失去维持多年的平衡。
本地官员处于同一战线,同时又有不同的小阵营。
比如官二代出身的懒政派方县令,不求有功只求无麻烦事。
而毛县令等人则背靠乡绅范闲,在人丁丝绢税上面,出于利益共同体考虑,需要本地官场保持现状的范闲,天然与本地老官员们是一体的。
于是,范闲在幕后派程仁清插手人丁丝绢税案。
巡按刘景的介入,又多了一个派系:变革派。
刘景非金安府官员,不仅在当地查出任何问题他都不需要担责,还可以借人丁丝绢税向自己所在的张居正集团找一个杀鸡儆猴的对象。
范渊为什么害怕本地官场失去平衡的原因也顺势解开。
他已经掌控了当地的老官员格局,一旦平衡打破,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小案子,可能便会查出大问题,因为这些乡绅集团,太经不起查了。
想纠正人丁丝绢税,那便要重新核算各地份额比例。
一核算,便可能牵扯出大量问题。
比如,隐田。
乡绅集团通过种种方法逼百姓卖地,但土地到他们手里了,数量却不一定如实报上去,100亩良田,可能登记的只有40亩,以此逃避税收。
但每年各地的税收总数在那里,乡绅们的田隐掉了,税谁出?
还是百姓。
把进度条拉回第一集帅家默测量田地的镜头,地契上四亩,测量出来却只有三亩六分,乡绅们隐掉的田,便是以这种方式一点点挪到了百姓那里。
长期下来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百姓负担不了税收——卖地给乡绅——开荒——乡绅隐瞒田地转移——百姓负担不了税收——卖地给乡绅——开荒——乡绅继续隐瞒田地转移。
纠错,纠得不仅仅是一个错误的税收,还有与之息息相关的问题:乡绅集团。
通过剧情可以发现,帅家默并不是第一个发现人丁丝绢税问题的人,他的父亲便是因此而死,甚至,可能在帅父之前,还有很多发现者。
有人选择沉默,有人因此丧命,在没有外地官员插手的情况下,本地官员里为何不肃清当地乱象?两个原因,一个是利益捆绑,另一个则是难度太高。
毛县令便是利益捆绑的典型,当地百姓贫居,乡绅集团势大,他便借乡绅之力创造政绩,而借了别人的力,便需要给对方当保护伞来还,形成新的同盟。
难度高,则在于乡绅集团长期经营下去,已经形成了更庞大的攻守同盟。
范渊曾有段台词透露揽溪县举子非常多,乡绅集团用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利益不断地供养、扶持官员,当这些人拥有权力时,便能成他们的保护伞。
人丁丝绢税案有知府黄凝道、巡抚刘景两大官员坐阵的情况下,仍旧不断碰壁。
你出一个黄凝道,乡绅集团出一群他们供养出来的毛县令。
你出一个刘景,乡绅集团便出一个出身于他们的按察佥事马文才。
权力的对决尚未如此,没有背景的普通人,又如何撼动这种利益集团?面对蛛网一样的乡绅们,新的恶性循环又产生了:利益至上论。
剧中即使非乡绅集团的官员们,在处理问题时也都处于一种状态,率先考虑的并不是去计算1+1=几,用数据、律法、真相说话。
而是这件事能给我带来什么?
有利可图便参与,无利可图便拒绝。
对本地官员们无利,他们便拒绝,比如任主薄,他卖惨的台词虽然虚伪却很现实,一旦当地百姓发现还有新的税收要缴纳,难以为继的他们,很可能引发暴乱。
如果他们发现可以从中得利,便会积极推动,比如空降兵黄凝道,他给帅家默指点上诉之路,可不是求公道,而是想借此向张居正邀功。
剧中几乎所有官员都问过帅家默一个问题:对你无利,为何提诉?
可见这些官场老人的思维方式,他们考量的不是对错而是利益,不是给百姓的公平,而是所谓的人际关系、官场“阴阳调和”之道。
早已忘记错误本就应该被纠正,它无关利益,只分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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