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政协委员、德勤中国主席蒋颖。

要在蒋颖的日程安排里见缝插针地采访，难度不小：外资企业线上会议、政府课题项目跟进、遍及全球的线下考察……助理形容：“排得扑扑满，无缝衔接。”忙，是她作为全国政协委员、德勤中国主席的常态；但特别忙，源自当前外资对中国市场的期许，她和德勤就国内营商环境政策的答疑解惑变得更为频繁和细致。履职多年，营商环境一直是蒋颖的关注重点。她服务外资企业，最直接地感知营商环境；她深度参与多个地方政府项目，访谈政府职能部门，兼顾政府与企业两个视角，诸多提案由此而出。“营商环境方面，政府一直在优化，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近年来，政府制定政策的角度也逐渐贴合投资者、企业的视角，而不是单从监管层面发力。若要更进一步，我认为是否可以更深入地考虑如何‘放到位、管到点’，眼下正是一个不错的时机。”蒋颖的建言很直接。

对于外资，这正是消弭误解、提升对华投资预期的好时机。今年1月，美国旧金山举行的一场医疗行业全球会议，见证了外资对中国市场的热忱。不少基金负责人对蒋颖直言：“什么时候可以去中国看项目？”“在商言商，市场是我们最大的底气，这一点外资有目共睹；而且我们的产业结构完整，内需大。”蒋颖说，“所以对投资而言，一个可控的预期格外重要。良好的预期能有效提振信心，增加做出投资决定的可能。”但一度，西方媒体的片面解读以及外资无法到中国眼见为实的掣肘，某种程度上影响着境外投资者对中国营商环境的预期。彼时，蒋颖敏锐地感知跨国公司总部对中国市场现状和政策判断出现“信息不对称”，就迅速作出反应，“我们曾在3个月内做了60多场线上对外发布，一个大洲一个大洲地解释中国的实际情况，摆数据、讲案例。同时让我们的合伙人把准确的信息传递给他们的客户以及客户公司总部。”极尽渠道、极尽可能地稳预期——自疫情以来，德勤中国发布130余份中国行业发展报告和投资中国指南，为全球企业家介绍市场投资机遇。成效如何？蒋颖描述，德勤的客户心态始终乐观。但她坦言，这种信任是日积月累的结果，“我们不断提醒、反复述说，将每年全国两会政府工作报告英文版、公开的政策性文件，比如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内容等提供给客户，让他们知道中国到底发生了什么。”经此，她体察到专业机构在稳预期、稳投资、稳人才方面的重要性，将《积极发挥专业服务机构民间外交作用》列为今年7份提案之首，“要成为官方外交的有力补充，比如在稳预期方面，借助商务活动中积累形成的多样化沟通机制，以‘听得懂、听得进’为目标，提升外界对中国的积极预期。”

“我和团队为企业和政府提供服务的过程，就是天然的调研；为他们出谋划策的过程，也是天然的建言献策。”蒋颖这样注解履职和本职的关系。调研基于实践，专业是对其最好的注解，这正契合了她的履职过程：2017年，蒋颖聚焦如何完善营商环境，降低企业制度性交易成本，先后提交10余件提案和调研报告；她作为上海市政协委员履职期间提出的“推进政府流程再造集成”，反映在上海两会政府工作报告和政府职能转型行动中；2019年，她提出的“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在全国两会政府工作报告中也被提及……她的提案，经常能有理有据反映政府和企业的诉求与痛点。兼顾政府与企业双重视角，蒋颖对营商环境的理解更有前瞻性，“这几年政府优化营商环境，企业都有具体获得感：比如德勤中国曾成立一个技术公司，大概一个月就拿到了营业执照，速度非常快。接下来，政府应考虑如何放到位、管到点。”她举例，比如当前设立公司，特别是外资企业一定要求注明经营范围。如果企业有经营内容上的变动，改动非常麻烦且耗时，“注明经营范围也是利于监管，那么是否可以思考监管的目的是什么，而这个目的是否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实现？”

蒋颖对营商环境的关注，早于她的履职。以至于对着媒体跟访调研的请求，她犯了难：提案从日常工作观察得来，是经年累月的沉淀，如何跟？在本职中履职，她的调研因而扎实精准，处处指向政府和企业的诉求、痛点。对外资的不确定感，她深谙原因亦能共情。在实际工作中从源头上消弭误解，用苦口婆心的姿态重建外资信任。在她的提案中，民间外交不再是宏大辞令，皆有案例可循——或许是一番对方听得懂、听得进的有效沟通，或许是一份双向奔赴的解决方案。千般努力的指向明确：稳预期、稳投资、稳人才。她时刻感知着政府在营商环境中的作为，欣然于每一处改变：加快的流程，更贴合投资者、企业视角的政策……进而追问“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的本质：政府如何管得更有效率。她期待改变，期许更好。她说：“我们国家很好，这是一个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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